天空．無限

發表這篇文的時候,距離爸爸發病已經過了五個半月了

今年年假最後幾天在我去司馬庫斯旅遊的回程中,接到媽媽的電話

媽媽說爸身體不舒服,拉肚子,要立刻送醫院急診

我們輪流照顧爸爸,後來爸順利恢復,醫生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就回家了

之後,考慮到我爸長期患有心律不整與高血壓的問題,是中風高危險群

我們開始在假日的時候帶爸爸出門走走,直到5/4爸又再度出狀況

這回爸爸全身發冷,頻頻嘔吐,狀況不太一樣,服藥之後有比較好轉

所以我們去另一家醫學中心級的,急診室醫師替爸爸做了神經學檢查後,希望我們到門診繼續檢查

可惜還沒檢查,爸就在5/7凌晨五點多發病了,這回真的是中風了 

看著爸爸雖然會醒來,但是神智不清,連自己右側癱瘓都不知道,就感到很難過

凌晨的急診室依舊忙碌,爸很快做了核磁共振

急診醫師詳細的問了病情,是為了決定是否使用血栓溶解劑

但是這藥不能隨便使用,必須在發病後三小時內,而且不能為出血性中風,否則反而會引起大出血

神經內科與開刀房都在淡水,又搭了救護車前往淡水,這是事前沒想到

因為從凌晨六點到過了中午十二點都沒有排尿,為了安全起見,淡水急診室就插上了導尿管

之後下午兩三點才轉入ICU,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ICU》

ICU的醫師立即為爸安排CT,醫師說有看到爸爸的出血,可能每天都要拍,來觀察出血狀況

很不幸的,我爸的出血後來達到50~60cc,是屬於必須立即開刀的

但是因為爸爸的意識狀態沒有變得很差,ICU十天下來每天還是叫得,肢體還是能活動

因此醫師並沒有通知需要立即開刀,只是要我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醫師說爸目前因為出血,所以會造成腦壓上升,頭顱內的腦受到腦壓上升直接影響的就是意識

如果腦壓一直上升並且壓迫到腦幹,就會對病人的生命造成危險

開顱減壓手術是一種辦法,但是開顱手術的風險是存在的,如果能以降腦壓藥物控制住,那就不要開刀

其實所謂的控制住腦壓,甚至血拴溶解劑,他們並不意味著病人已經壞死的腦組織可以痊癒

說白了,因為腦組織在幾分鐘內缺氧就壞死了,醫師所能做的就是盡力維持病人的生命

等病人撐過這段時間,再依靠復健課程來試著恢復活動能力

一般俗稱接神經,人可以依靠其他腦組織來取代原本受損的腦組織

不過缺點可能就是無法100%替代,這也是為何中風病人之後的行動能力無法跟以前相比

另外一個不適合開刀的原因是,爸的血小板數量只剩6~7萬左右

這個數字不會造成立即危險,但是數量有些異常不利凝血,開刀也就會產生風險

以前爸大腸癌開刀時,曾經因為術後發生積水進入加護,但那時我下班時間晚沒得進去

加護病房每天都有固定的會客時間,分上午跟下午兩個時段,每次半小時

這裡的急救設備比普通病房好,數量也足夠,護理師的素質"感覺"也比較高(抱歉,我是外行,純感覺)

每天,我們的生活重心就是等那兩個時間,因為只有這個時間才能得知爸爸的狀況

其他時間如果接到醫院廣播,那都是出了狀況,沒事真的不要隨便用廣播,會嚇死人

儘管每次進去我們都只能問他 "有聽到嗎?""你好嗎?" "記得我們嗎?"等等之類的

但是這個時候的你,會連這種無聊沒有意義的對話也拼命的講

幸好,這時期的爸爸雖然反應慢,但是還是有反應

不過似乎跟急診當天一樣,還是無法理解我們在講什麼

《住在醫院的日子》

加護病房那段期間,醫師說現在是急性期,隨時有變化會通知我們,如果擔心的話,加護病房有提供家屬休息室

我們當然是擔心,所以我自願住在醫院,老婆也自願跟我留下來,就在旁邊找空床位

裡面是大通舖,不分男女,稍微有點蚊子,睡起來當然是沒那麼舒服,不過還睡得著就是

於是我的生活變成每天在淡水跟新店之間來回,每趟70分鐘左右真是夠久了

剛開始我告訴主管可能每天得提前下班,我甚至還先回家再趕7:30會客

不過這樣實在太累了,最後還是請老婆幫忙帶換洗衣物,我就以醫院為家了

在病房內聽到加護病房廣播都會很緊張,就算聽到是呼叫別人,也不免心頭一驚

有一次早上起床約七八點,廣播傳來呼喚某病床家屬的聲音

廣播兩三次之後,聽到忙亂的背景聲傳來某護理師說"來不及了"... 

總之,待在醫院就是很有壓力,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住了十天好像住了一個月

病房內的每個家屬也都是有個故事,下次想到再說

《昏迷指數》

為了了解爸的病情,除了向一位剛好也是神內醫師的朋友請教以外

我也每天都從網路去補充相關的知識,以免不了解醫護人員在講什麼

爸目前的狀況是非常的危險,因為醫護人員必須從昏迷指數去判斷爸的腦壓狀況

基本上會用到昏迷指數表示人已經全部或是部分功能喪失無法與外界產生互動與聯繫

昏迷指數是用來更明確表示"昏迷","半昏迷"等等狀態的分數

他分為"睜眼反應","說話反應"與"運動反應"三大項

每個分項最低分為1分,因此如果是3分那麼就是完全昏迷沒有反應了

爸爸剛進去時呼喚有反應,左側肢體尚會自行擺動,印象中剛開始有10或11分

每天會客時間進去時,護理師會對家屬進行簡單的報告

一般住院醫師也會到場說明病情,如果主治醫師沒有門診也會到場

他不一定會醒來,這時我們都會努力的呼喚他,幫他活動手腳

醫院稱之為關節運動,醫院都會希望家屬幫忙做

這段期間老婆買了幾本書,我挑了腳底按摩的那本起來研究

但是一來爸爸的腳底有厚繭,二來病房的冷氣好像讓爸爸皮膚有點乾,腳底變得很難按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爸爸並沒有明顯好轉,也沒有明顯的惡化

此時醫師告知認為可以轉入普通,我們當然是很錯愕,畢竟爸爸看起來還是很吃力的樣子

我們也跟醫師確認好幾次,不過醫師認為可以轉出去了,我們也莫可奈何,最終還是聽從醫師的決定

《普通病房》

轉入普通病房後,馬上就要找到24hr看護,一天要2000

爸爸的體重目前還有84左右,加上爸仍癱瘓,狀況還是隨時會有變化,夜間也需要照顧

不過找來的男看護,雖然技巧與手腳都滿俐落的,可是習慣穿著拖鞋的他,總是愛去摳腳趾

這一點讓我們感到很不衛生,關於看護這個又可以講落落長,以後再道來

轉入普通的頭兩天爸還可以,意識漸漸恢復,但是偶爾覺得他表現出不舒服

我們耐心的等待爸爸醒來,也隨時注意爸的身體狀況,畢竟他無法表達

雖然有監測儀器在,但是仍必須靠看護,家屬與護理師共同守護病人

第三天起開始有點嗜睡,我開始感到不對勁,因為爸爸前兩天雖然醒,可是有時會發出唉唉的聲音

搞不清楚他是想要講話還是疼痛,總之有請護理師與看護加以注意

每天到醫院報到也是很累,畢竟這裡不好睡

所以轉入普通之後我就回家休息,媽媽就溜進加護病房休息室顧著

第四天下午去看爸,他似乎又睡得比昨天還沉,也叫不醒了

問看護他好像也沒特別感覺,都是我問了以後他才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

真是的,離開前請護理師幫忙注意

《該來的躲不掉》 

結果當晚,醫院在晚間11點,我回到家正要洗澡時通知爸病情惡化

半夜接到通知心生大事不妙的感覺,火速騎上機車趕往病房

我聽到護理站跟內科醫師報告,爸的昏迷指數降低,肌肉力量等等都變差,於是又去請外科醫師

看護要我不要緊張,12點多外科住院醫師過來解釋(天啊,真辛苦!!)病情

說爸的他指著CT片子說爸爸的血腫有擴大的跡象

我的腦筋就開始有點空白了...

《待續》